2008年1月26日 星期六

滿洲國--貼圖測試

滿洲包括中國奉天(遼寧)、吉林和黑龍江三省等東三省,日俄戰爭後,日本於1906年建立「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」,對滿洲進行全面的工業開發,辛亥革命後,滿洲一直為張作霖父子的政府所統治,其間行政、軍事等均事實獨立於中華民國中央政府。在1922年5月,張作霖在第一次直奉戰爭中失敗後,張作霖挾「東三省議會」推舉自己為東三省保安總司令,並在灤州宣佈東北獨立,實行東三省聯省自治。直至1928年12月29日張學良宣佈東北易幟服從國民政府,中國才在形式上得到統一。

1931年9月18日,日本關東軍在瀋陽發動九一八事變。兩個月內,關東軍迅速佔領遼東三省,1932年2月16日,關東軍召集遼寧省主席臧式毅、吉林省主席熙洽、黑龍江省主席張景惠及馬占山於瀋陽;18日成立所謂「東北行政委員會」,宣稱東北「獨立」。1932年3月成立「大滿洲國」,年號爲「大同」,將長春改爲「新京」,定爲滿洲國首都,溥儀任滿洲國執政 。1933年熱河省又被日本佔領,併入「大滿洲國」版圖,1934年3月,在日本軍國主義策劃下,大滿洲國改名爲「滿洲帝國」,溥儀登基稱皇帝,同時改年號爲「康徳」。

1932年6月15日在長春成立了「滿洲中央銀行」。1932年7月,滿洲中央銀行開業,同時接收東三省官銀號、吉林永衡官銀號、黑龍江省官銀號和邊業銀行在哈爾濱的分支機搆。經過合併,於1933年1月成立滿洲中央銀行哈爾濱分支。
1936年12月當局爲強化對東北金融業的統治又公佈了《興業銀行法》,將在東北的日本朝鮮銀行、正隆銀行、滿洲銀行合併改組爲滿洲興業銀行,總行設在長春。此時朝鮮銀行券和日元貨幣在滿洲國境內也可自由流通。
滿洲國在日本經營之下,已是亞洲第一工業國,物資富饒。1945年8月蘇聯對日宣戰,蘇聯紅軍出兵滿洲帝國,擊敗日本的關東軍和滿洲國軍,並大規模將滿洲地區的工廠機器、武器軍備及各公私銀行的貴金屬、債券、紙幣運往蘇聯。此時金融貨幣混亂,原滿洲國幣、日幣照常使用,蘇聯紅軍票也有流通。同時間俄軍也協助中共迅速進入東北搶奪資源,使共軍短期內勢力驟大,並且公開反對國軍進駐東北。
1945年底國軍只好一路從山海關打入東北,1946年初收復瀋陽,滿洲重新歸屬於中華民國,同時改原東北三省為九省二市,發行東北九省流通券,1元流通券=10元法幣=10元紅軍票=10元滿洲幣,1948年8月19日廢止流通券改發行金圓券,30萬元流通券=1元金圓券。

1945年底共軍在瀋陽成立「東北銀行」,隨即被國民政府軍(國軍)打退至通化,發行東北幣。1946年春,俄軍故意縱容共軍侵占其所收繳六十萬日軍武器,並以旅順、大連為基地,接濟山東、山西及河北等共軍,熱河及察哈爾則早已移交與共軍。1946年7月,中共在旅順大連成立「大連銀行」,次年4月改爲「關東銀行」,發行關東券。1947年5月中共犧牲東北權益與蘇聯簽訂《哈爾濱協定》,以換取蘇聯的美援武器裝備及軍事協助,加上美國不願扯入中國內戰,從而使共軍的軍事實力大大增加,並且開始超越國軍,導致中共發動全面戰爭。
1948年11月共軍攻陷瀋陽,國軍全面撤出東北。1948年12月中共以華北銀行、西北農民銀行和北海銀行爲基礎,成立中國人民銀行開始發行人民幣。1950年6月東北銀行接管並改組關東銀行爲東北銀行旅大分行,1元紅軍票=30元東北幣,1元關東幣=270元東北幣。1951年4月東北銀行總行改為中國人民銀行東北區行, 1元人民幣=9.5元東北幣。


王鐵漢: 從東北之接收談到東北之淪陷 [修訂本]
原文 博訊博客析世鑒http://www.boxun.com/hero/xsj.shtml
㈠東北之接收困難重重
抗戰勝利後,政府積極準備接收東北。
民國三十四年八月三十一日,國民政府明令將東北三省劃爲九省,派熊式輝爲東北行營主任,駐長春。九月四日,發表熊氏兼任行營政治委員會主任委員,莫德惠等爲政治委員;張嘉璈爲行營經濟委員會主任委員;並任命東北九省省政府主席。十月十二日,熊氏飛抵長春,即行晤見俄軍總司令馬林諾夫斯基,提出國軍在葫蘆島與營口登陸之計畫,然數度會談,均不得要領。先是,蘇俄駐華大使彼得羅夫曾通知我國,謂俄軍決定於十月上旬開始撤兵,請我國派員在十日前至長春,與蘇俄駐東北最高統帥馬林諾夫斯基商接防辦法,我遂派東北行營主任熊式輝飛往長春,並告以我方決定於十月十日前自九龍運兵往大連登陸。嗣以蘇俄大使彼得羅夫不同意我軍登陸大連,我乃改變計畫,決定國軍暫不自大連登陸,而依熊式輝與馬林諾夫斯基所商,改由葫蘆島、營口登陸。但此時俄軍並未按期撤兵,且處處阻撓我方接收,另一方面又掩護林彪之共軍佔領東北各據點,國軍接收東北之工作遂致困難重重。二十七日,當接收東北主權之國軍——第十三與第五十二軍——先頭部隊到達葫蘆島時,即遭岸上之匪軍射擊,我軍不得已,乃決定在秦皇島登陸,循北甯路往東北接防,三十日國軍在秦皇島正式登陸。十一月五日,熊氏接獲馬林諾夫斯基通知,謂葫蘆島、營口已被共軍佔據,對國軍在營口登陸不能負責。又謂俄軍已向北撤退,以後地方情形不負任何責任。並拒絕派聯絡員偕同我政府人員前往各省市接收,對我編組地方團隊,亦不同意。十日,熊氏以東北接收發生困難,遂飛離長春。蔣主席亦以接濟困難(因蘇俄規定我國空運長春等地部隊,僅以憲兵、警察爲限。),於十五日下令東北行營及接收人員自長春撤退至山海關。十六日,國軍佔領山海關,繼續沿北甯路向東推進,於二十六日進駐錦州。
總計在三十四年上月下旬【HGC:“上月下旬”,原文如此,當爲“十月下旬”之誤。】,國軍接收東北之工作,雖因俄軍一再延期撤兵而受到干擾,但此時以國軍戰鬥力仍強,雖經數度戰鬥,國軍仍能逐漸推進。
三十五年一至四月這段時間,國軍先後佔領營口,進駐瀋陽,遼寧以南各縣及撫順、本 溪等工業區亦已依次克服。六月,國軍繼續向北推進,先後佔領長春、永吉等地,先頭部隊已抵達松花江,準備向哈爾濱前進,此時東北政治、經濟、文化等重要精華區幾已全入國軍掌握之中。軍事上如能照此種進度繼續發展,則不難於短期內收復整個東北,但其後卻由於馬歇爾之來華,使東北形勢大爲改觀。
㈡東北局勢之逆轉
三十五年六月起,東北局勢開始逆轉。緣三十四年十二月間,美國特使馬歇爾來華,翌年一月,軍事三人小組開始會商停戰問題,由張群代表政府,周恩來代表中共,馬歇爾則居調人地位。六月七日,東北接到三人小組第一次停戰命令,軍事行動隨即停止。在蘇俄方面,雖逐步開始履行撤兵諾言,但每當一地撤兵,即將武器 移交共匪,而中共亦利用停戰機會,加速在松花江北岸整理補充,林彪之部隊由於上述二項有利的因素,迅速成長,東北之禍根由此種下矣!
在三人小組調停期間,由於共匪並未遵守停戰協定,故雙方戰鬥時斷時續,時間達一年之久。此時國軍以有限之兵力,從事於海闊天空廣泛無限之東北接收工作,因此,接收的地方愈大,兵力就愈分散;兵力分散,戰鬥力也隨之減低(因國軍並無機動兵力),共匪看出國軍捉襟見肘的弱點,遂不顧一切,猛攻長春、永吉等地,故自三十五年六月起,東北戰局開始逆轉。
本來,蘇俄扶植中共即很有計畫,早在蘇俄對日宣戰之時,即派有兩個兵團來遠東,其時西戰區爲右兵團,由馬林諾夫斯基統率,以僞滿洲國全境爲作戰範圍,其下共有三個軍的兵力;東戰區爲左兵團,由米尼茨克夫率領,以朝鮮及接近僞滿邊區爲作戰區域,共有兩個軍。另派瓦西立夫斯基元帥駐伯力,負責調度上述兩兵團之作戰。在日本投降後,蘇俄立即將關東軍在僞滿境內之裝備、資源、工業設施等全部予以接收,然後轉交給共匪。表面上,蘇俄並未公開反對我們接收東北,但事實上則處處阻撓國軍接收工作,藉詞延拖,遲遲不肯撤兵。其後撤兵期間,亦經數度衝突,其陰謀與目的,顯而易見是在掩護林彪,培植中共,使之壯大,使其接收東北,以遂俄人徹底控制東北之最終目的。一方面固然由於蘇俄之有計畫扶植中共,使之接收東北,但另方面,中共在東北建立力量,不但積極也很進步,似較國軍高明。在國軍方面,以有限之兵力,作開疆擴土之勝利接收,卻未注意培養地方勢力,光靠幾個軍轉戰千里,兼之,國軍無機動兵力,因而形成每收復一個地方就增加一分負擔。我們不但未培養地方武力(接收人員也不是東北地方所歡迎的人。),連僞滿軍隊(編制、訓練及裝備大致與關東軍相同,是強有力之作戰部隊,結果卻拱手讓人。)也未利用,地痞流氓亦無適當之處理方法(上述力量遂被共匪利用)。試觀共匪則不然,中共每佔領一地,不但立即收編地方軍,甚至僞軍、地痞流 氓、遊擊部隊亦一概予以收編,他們把上述幾種力量集合起來,無形中增加了作戰力量。他們利用遊擊隊來牽制國軍,利用地方武力來掩護政治,控制民衆。當時中 共有所謂上駟——野戰軍,中駟——遊擊隊,下駟——地方武力之分,而野戰軍之成長則靠中駟與下駟之掩護,下駟經過訓練後亦可成爲野戰部隊。
總之,由於蘇俄有計畫培植扶養中共,更由於中共適當地利用地方武力,遠使整個形勢改觀。
檢討初期之東北接收工作,我們最大的失策在於未培養地方武力,對於遊擊隊及僞軍亦未作適當之運用。本來,我們接收東北既已決定採取積極政策,並且有了方案,即應根據擬訂之方案,選擇有利者作積極進行,徹底的掌握。當國軍佔領永吉、長春,過了松花江之後,即應不顧一切繼續向哈爾濱推進,如能佔領哈爾濱,並進而佔有佳木斯以及中俄邊境的據點,則共匪雖有蘇俄之支援,亦無法壯大。因爲將上述據點佔領後,中共就失去了生存的空間,無根據地即無法休養生息,更何況 中共在東北原來就沒有政治基礎,而且其虛僞的政治欺騙,亦非短期間所能收效。如果我們於軍事佔領之後,更能作政治上之積極爭取,則東北之接收理應毫無問題,是則民主政治亦隨之而在東北建立,但我們卻因接受馬歇爾之調停,將此一大好機會輕輕地放過,此種機會一失,永不會再來,言之令人痛惜!
三十五年冬,中共軍隊逐漸長成,即利用松花江封凍期開始蠢動,攻擊永吉、長春,幸而國軍此時戰鬥力仍強,對共軍處處反攻,時時給予打擊,而德惠之解圍,對共匪之打擊猶大,亦由於德惠之解圍,使永吉、長春兩個戰略據點趨於穩定,稍安一時。
迨至三十六年六月,匪軍除圍困永吉、長春兩要點之外,主力打四平,此時守四平的主要是七十一軍陳明仁部隊,一方面是由於七十一軍奮戰拼命到底,另一方面是中央及時抽調新六軍、九三、五三等軍赴援,終於解除四平之圍,亦由於解四平之圍,遂將共軍慣用「阻援打點」的戰術予以徹底的擊破。德惠、四平二戰役之勝利,雖然奠定我們一段長期間的安定局勢,但兩次戰役的結果,我們的犧牲亦很大,此後有關兵員、武器之補充均感困難,而中共則源源不斷接收蘇俄轉交之武器,逐漸由弱轉強,進而與我勢均力敵,兵力平衡,最後終至演變敵強我弱的態勢,東北局勢遂日益惡化。
四平戰役後,軍事、政治弱點完全暴露。在軍事方面,四平戰役在軍事攻擊已超過頂點,此後即由攻勢轉爲守勢,國軍土氣以及戰鬥力等方面均開始衰退,兼之,瀋陽無機動部隊,故對週邊即無掃蕩力量,對週邊不掃蕩,中共則天天批評宣傳,使我們不安於枕,軍事弱點即完全暴露無遺。在政治方面,接收人員並非東北地方人士所歡迎者,政治上貪污腐化,擾民害民無所不爲,地方既未強化,軍政亦形分立,領導分歧,上有東北行營輿省政府,互不相爲謀,各人有一套作法,有時不但不相爲謀,而且互相攻擊、互相傾軋,地方之間亦大率如此,遂予中共可乘之機。尤有進者,政治人才不文不武,既不能適應軍事上之要求,也不能負起改革地方、收拾人心之責,兼之幣制貶值,財政紊亂,軍民爭利,遂致一發而不可收拾。如果當時採取權宜措施,適當地留用僞滿政府原有的人員,如此政治上還能維持暫時的安定,以便繼續進行各種建設工作,政治上亦不至於變成毫無功能。在接收東北前,中共力量原不比我強,但許多應做的事情,我們未做,而中共卻做了,嚴格說起來,中共竊據大陸之所以能成功,乃是我們間接幫了忙。易言之,我們失去大陸,不是敵人此我們強,比我們厲害,乃是我們太不厲害了。
自四平戰役後,國軍完全處於劣勢,在空間上,由廣大的面縮短爲線,由線更縮短爲點,再由多數的點縮小爲少數的點,東北至此處於最不利最危險的狀態。三十六年十月,中央爲扭轉局勢,乃決定統一東北軍政,人事上亦作大幅度調整,東北行營主任熊式輝、保安司令長官杜聿明同時去職,派參謀總長陳誠兼東北行營主任,以便統一指揮軍政。同時,政治戰略亦重新布署。中央派參謀總長到東北去,可見對扭轉東北劣勢頗具決心,當時中央預擬了兩個方案:其一是由關內調一有力之部隊,以打破東北之僵局,進而爭取主動,形成優勢,貫徹收復東北之初衷。其二是以現有之兵力維持東北現狀,毫不猶豫地斷然縮短戰線,以瀋陽作爲基點,掌握遼西、遼南兩個走廊。掌握遼西,以便維持葫蘆島之防線;掌握遼南,以便維持營口之防線。暫時採取守勢,阻止匪軍進關,等待關內剿匪戰場勝利以後,再解決東北問題。只要關內問題解決,東北問題便可不解決而自解決了。易言之,先維持原有地盤,然後逐漸生長力量,等待關內局勢好轉時,再整個解決東北問題。
陳總長到東北後,初步採取第一個方案,雖然陳總長有扭轉東北局勢之勇氣與決心,但問題是關內卻無兵可調,後來勉強將四九、五三兩個軍(前已調東北參加四平會戰,四九軍之一0五師及五三軍兩個師因與東北淵源較深,故抽調前往。)的兵力抽調到東北戰場,但要解決共匪之林彪部隊,單靠兩個軍的兵力似嫌單薄,仍然不夠。其次,由於三人小組調停破裂,美援斷絕,而中央庫存之軍事物資亦極有限,陳總長計畫由後方補充兵員接濟東北之計畫遂受阻。而共軍方面,供應則源源不斷,不虞匱乏。在裝備方面,蘇俄將接收日本關東軍之物資悉數交給中共。在兵員方面,中共利用清算鬥爭、強迫參軍等等方式,將東北廣大農村之人力(青年壯丁)全數囊括。無論在兵員及裝備等方面,匪軍是有求必應,我們則是捉襟見肘。由於上述原因,原定第一個方案無法貫徹實施,不得已只好採取折衷辦法,一面維持現狀,一面以瀋陽、錦州作爲基地,由關內運補兵員、武器、裝備等,將部隊的原有力量恢復起來,另方面培植新生力量,等待兵力雄厚有把握時,再發動攻勢。 終陳總長兼任東北行營主任任內,大致是實施此一折衷方案。即使實施第二個方案,也是困難重重。兵役辦理不善,兵員補充不易;勉強驅使長江以南的子弟遠征塞外,在冰天雪地中,既不耐寒冷,也不服水土;機械化部隊亦無法發揮應有的戰力,何能與剽悍耐戰的匪兵戰鬥!在此對比之下,勝敗已可預卜,蓋無論在天時、地 利、人和三方面,我均不如敵也。
三十六年冬,總統曾有撤兵長春、瀋陽之計畫,陳總長也同意了。
三十七年二月,陳誠去職(陳於五日離瀋陽),由衞立煌繼任。東北行營亦於此時改組爲東北剿匪總司令部,由衞立煌擔任總司令,衞反對放棄瀋陽,不主撤退,極力主張維持現狀,不採取任何行動,理由是:第一、國軍機械化部隊衆多,北甯路易守難攻,今正值雪水融化,大軍進展困難。第二、瀋陽工事堅強,長期固守無虞。第三、瀋陽兵工廠生産力強,棄之可惜。第四、放棄瀋陽,影響國際視聽及人心士氣。由於衛堅決不主張放棄瀋陽,故陳提之案,無形中擱置,形成此後長期固守的局面。在此時期,防守永吉是第六十軍(雲南部隊,軍長曾澤生。)守長春者爲新七軍(軍長李鴻,曾到臺灣。屬孫立人部隊,由新一軍擴編而成。)。
三十七年四月初旬,中央爲解決長春問題,發表鄭洞國(原爲第八軍軍長,其後調印度作戰,爲適應需要,成立新一軍及新六軍,鄭以駐印指揮官之名義,指揮此二軍,後來當東北保安司令部副長官。爲吉林省主席兼第一兵團司令官,指揮第六十軍及新七軍。四月十日,永吉部隊無法再守,遂出共匪之不意,突圍而出,撤至長春,撤退雖很成功,但長春、瀋陽(相距五百華里)兩據點卻形成孤立,不能互相呼應,就戰略言,此次撤退意義不大。八月初,長春機場亦爲共匪所控制,瀋陽與長春間之空中交通遂告中斷,第六十軍及新七軍之糧彈補給均仰賴空投,而空投三天不夠一天之用;共匪則封鎖四鄉之糧秣,並驅使饑民入城,以增加消耗,如此,糧食更形缺乏,軍民均在饑餓線上掙扎。由於供應困難,加上共匪有計畫驅使饑民入城,遂使物價暴漲,經濟崩潰。同時,共匪更發動政治攻勢,挑撥第六十軍與新七軍之感情,暗中送糧與第六十軍,使之互相猜疑,瓦解第六十軍之戰鬥力。十月十四日,錦州失陷,守錦州之第九十三軍(軍長盧浚泉,屬雲南部隊。盧浚泉之第九十三軍及曾澤生之第六十軍先由孫渡節制,後均歸東北剿匪總司令部錦州指揮所主任范漢傑指揮,范于錦州失守時亦被俘。)傷亡殆盡;十月十五日,共匪策反成功,曾澤生之第六十軍在長春叛變投降;十月十八日,新七軍亦相繼投降,守長春之指揮官鄭洞國被俘。長春之失守,影響頗大,第一、爲守長春,犧牲了兩個軍, 影響人心士氣太大。第二、自永吉撤退後,所剩錦州、長春、瀋陽三大據點已失其二,因而牽動整個東北戰局,自此以後,瀋陽應否撤至營口,以營口作爲防線,又錦州應否撤至葫蘆島,以葫蘆島作爲防線等等問題,軍事當局均頗費思考,而此等問題,均由長春之失守所引起者。
綜上所述,東北之淪陷又實以錦州之失爲其主要關鍵,因站在防守之戰略上,錦州地理位置(北至熱河,西至關內。)較瀋陽爲優越也(如采攻勢,則又當別論。)。
先是,三十七年八月底,林匪彪指揮之十二個縱隊(均爲關東軍裝備,戰鬥力強,約等於十二個軍,地方部隊尚不計其內。),除留第十二縱隊及三個獨立師監視及圍攻長春外(戰鬥力較弱之第十一縱隊留在遼東及遼南。),其餘之主力部隊均開往遼西——經由四平至黑山、北鎮一帶——,從各方面之情報,均可看出共軍之企圖,不是攻瀋陽而是攻錦州。當時衛立煌之判斷是共匪攻瀋陽,我則認爲共軍攻錦州。其時我因擔任遼寧省主席,以地方官吏未便對此表示意見,但開會時,國防部主管作戰的羅廳長李處長一再要我發表意見,因此我道出共匪攻錦州之判斷。我所持的理由很簡單:第一、如攻瀋陽,則將來仍攻錦州;攻錦州則可一舉兩得,瀋陽問題不解決而解決(因攻下錦州,瀋陽戰線即被切斷也。)。第二、八月底,瀋陽以南至營口、大連線上無匪軍,又長春、四平至瀋陽路上亦無匪軍蹤影。何以衞立煌主觀判斷共匪攻瀋陽?理由也很簡單,因爲他留戀權位,不願放棄瀋陽。九月五日左右,共匪攻錦州的形勢更趨明朗化,國防部與東北剿匪總部亦有情報。此時,我站在國家立場,也爲東北整個軍事著想,不得不向衞立煌作口頭報告,特別強調共匪攻錦州之判斷,衞立煌甚不以爲然,我一氣之下,遂暗中給總統去了一個電 報:第一、我判斷共匪攻錦州,理由是長春至瀋陽,瀋陽至大連均無匪軍,林彪之主力部隊集中黑山、北鎮一帶。第二、藉此機會,長春兩個軍突圍,由瀋陽部隊至四平接應,以保全新七軍及第六十軍之實力,此時長春至瀋陽無匪軍,此案可以辦得到。如林彪匪部出而攻擊,我軍亦可藉此一決勝負,此機會一失,長春的兩個軍即無可挽救。如此,亦可拖延時間,以解錦州之圍。總統接到我的電報以後,給衞立煌去了一個電報,謂王某人有此意見,要衞「參考實施」。衞接總統電報後,來找我,衞說:在戰略的觀點上,你的計畫不錯,但我們的問題甚多。他並反詰我:如接應長春的部隊突圍時,遇遼西匪軍攻擊瀋陽又應如何?我說:瀋陽部隊可以反擊,我方以逸待勞,何懼之有?如匪不攻擊瀋陽,則可照我們的計畫救出長春的兩個軍,予匪以極大之威脅。上述意見,衞之幕僚人員亦頗有同意者,但衞仍堅持己見,並因此對我有所懷恨。我判斷匪軍攻擊錦州,雖非有先見之明,但其後卻不幸而言中。如果當時照我的意見救出長春兩軍(長春至瀋陽是二百六十公里,五百華里,在無匪軍的情況下,九月初即開始突圍,乃輕而易舉之事。),則東北的局面又當不同。
永吉、四平失陷後,匪軍林彪部隊一面經由四平向彰武、新立屯、黑山、北鎮、義縣等地經營,一面派部隊圍困瀋陽、錦州,並作攻錦州之準備(諸如道路之修補,中長、北甯路之破壞,均積極進行。)八月底,匪軍佈置完成,九月十二日開始攻義縣(位於錦州正面的一百華里),十三日攻下義縣。二十四日開始攻錦州,若錦州一失,東北必注定失敗之命運,並進而影響華北、華中、華南之剿匪戰局。對此,總統認識、瞭解最爲清楚,故九月二十四日共匪開始攻錦州,總統當日即在南京召見衞立煌,面授機宜,命衞在瀋陽留少數部隊,所有主力部隊於九月三十日以前在新民集中,隨即前進攻擊,十月十日以前佔領新立屯、黑山以西地區。衞接命令後,似有所懷疑,未立即行動,故總統於九月二十六日又派參謀總長顧祝同隨同衞立煌飛瀋陽,意在監督衞確實執行此一任務。顧、衞當天晚間飛抵瀋陽。本來,瀋陽至新民僅六十公里,九月三十日以前集中新民,當無問題,但衞仍耍花槍,一方面發動地方人士請願,要求駐軍不要撤離瀋陽。地方士紳前來見我,提出要求,我對他們說:「你們不要管這一套,他胡扯!」另方面,衞又召集軍長以上開會,顧總長亦出席,當時提出四案:第一案,遵照總統指示,瀋陽僅留少數部隊,全力解錦州之圍。第二案,將瀋陽之部隊轉移營口用船運至葫蘆島,再由此登陸,以解錦州之圍,軍長以上均有此主張。第三案,瀋陽部隊仍駐原地不動,利用既有之防禦工事,等待敵人來攻,以牽制匪軍之主力,這是衞立煌的方案。第四案,仍守瀋陽,僅以其中一部份兵力(或以三分之二的兵力)集中新民,攻擊彰武、新立屯,間接解錦州之圍(即截斷林彪匪部從彰武至後方之聯絡線。)。第四案是在上述三案僵持不下而提出者,爲折衷方案,亦爲失敗方案,而最後竟實行此一不徹底之案。 十月一日,總統見衞立煌拖延時間,仍未行動,又由南京飛至北平視察。此時,衞方感事態嚴重,不能再事拖延,故於離開瀋陽去北平之前,匆匆下令部隊至新民集中(衞規定二日以前集中新民,四日開始向彰武攻擊。),預備見總統時有所交待。事實上,衞此舉僅系應付,四日仍未向彰武攻擊,直至八日方於新民集中,九日進攻彰武,十一日佔領(按照總統之命令,十日之前應佔領新立屯、黑山。衞于十一日方佔領彰武,與原定計劃頗有距離。據我個人之判斷,如能於十日前到達黑山,林彪不敢來的。),自此即停滯不前,又伏下一大敗筆。按中央之決策,爲解錦州之圍,原設有東西兵團,西進兵團由瀋陽出發,歸第九兵團廖耀湘指揮,轄新一、三、六軍及第四十九、第七十一軍,共五軍十二師;東進兵團(即錦葫兵團),初由第五十四軍闞漢騫指揮,後歸侯鏡如節制,轄第五十四及第六十二(軍長張瑞貴)兩個軍。原計畫東西夾擊,以解錦州之圍。此一計畫本大有作爲,以如此大的兵力,解錦州之圍,自屬易事。但西進兵團至彰武後,停留不動,變成間接接應錦州,致東進兵團雖有小勝(林彪匪部以具有戰鬥力之四、六縱隊駐高橋防守,我軍始終未攻下高橋。),亦無補於事。因此,予林彪匪部以可乘之機,九月二十四日攻錦州,至十月十四日即將錦州攻陷,第九十三及新八軍損失慘重,傷亡殆盡。
錦州失陷後,總統認爲事態嚴重,關係重大,因爲錦州一失,不僅東北命運解決了,華北也完了,甚至影響全盤剿匪戰略。因此,十四日錦州失陷,十五日總統即至瀋陽,仍命東西兩兵團繼續前進,夾擊錦州之匪軍,殲滅林彪的部隊,收復錦州。十六日,總統到葫蘆島,另由關外抽調第九十二(侯鏡如兼軍長)、第三十五(傅作義部隊)兩個軍前來增援。十八日,總統又到瀋陽,在飛機場再度指示衞立煌:不顧一切,收復錦州。總統僕僕風塵,爲收復錦州而奔勞,照理衞立煌應受感動,但他仍舊留戀瀋陽,不願放棄權位,故並不積極。二十日,總統又在北平召見衞立煌、杜聿明,面授機宜,仍舊命令東西兵團排除萬難收復錦州,此可見最高決策既極正確,最高統帥苦心孤詣,僕僕風塵,亦具決心,所有官兵亦應深受感動,如果當中指揮不發生錯誤,則收復錦州,不應成爲問題。雖然總統一再催促,但部隊行動仍舊遲緩,主要原因是衛立煌有私心,不積極。由於我軍行動停滯不前,故予林彪匪部充份之準備時間,十四日攻下錦州之後,十六日即開始反擊西進兵團,鏖戰數日,我方陣勢大亂,二十五日,廖耀湘指揮的五個軍完全失敗,廖本人被俘,新一軍軍長潘煥昆、新三軍軍長龍天武隻身突圍,逃返瀋陽,官兵傷亡慘重,西進兵團五個軍(共十二個師)至此等於被匪消滅。林彪匪部於撲滅西進兵團後,回過頭來攻打東進兵團,東進兵團當然無法招架,最後當然失敗。而總統收復錦州之決心及希望頓成泡影。
廖耀湘兵團被撲滅後,衞仍存幻想,仍欲將守營口劉玉章之五十二軍調回增強瀋陽之防務,但第五十二軍之先頭部隊第二十五師至海城時,未能通過,只得折返營口,海運葫蘆島(其後劉玉章之第五十二軍得以完整撤退至上海,亦緣於此。)。至此,衛立煌固守瀋陽之信念已失。此時孤守瀋陽之部隊僅剩周福成之第五十三 軍、戴樸之第二0七師、暫編第五十三師(屬新一軍)、東北地方部隊四個總隊(約等於四個旅)。十月二十八日,林彪匪部開始圍攻瀋陽;二十九日,第五十三軍守鐵嶺(距瀋陽北一百二十華里)的一個團投降;三十日,第五十三軍內部動搖,王理寰之第一三0師投降;同日下午,高級軍政人員奉令轉移葫蘆島;三十一日上 午,瀋陽撤守。東北整個變色,林彪匪部遂由華北而華中而華南,終至竊據大陸。至今思之,不勝感慨!
總計三十四年十月十六日,杜聿明率第十三及第五十二軍由山海關進佔錦州,開始接收東北;三十七年十月三十日,杜聿明又以東北剿匪副總司令身份,駐葫蘆島主持撤退事宜。最初怎麽來的,最後亦怎麽走的,亦一巧合也。
㈢東北喪失之檢討
一、外交上:東北之失,雅爾達密約實早已種下禍根,蓋自雅爾達協定後,蘇俄勢力伸入東北,遂實行其國際陰謀,扶植中共。中東鐵路亦爲中蘇共管,東北遂毫無獨立自主權之可言。
二、內政上:昧於世界大勢,盲目縮小省區,改編建制,拒絕收編僞滿軍隊,造成混亂局面,予中共以可乘之機。
三、政治上:由於內政之混亂,故一切政治設施未能配合軍事。
四、中央對東北之重要性既不瞭解,對地方實際情形也不清楚。高級行政人員安排既不妥善,亦不爲地方所歡迎,因此形成事權不統一,精神意志、作法亦不統一。
五、軍民分治:軍事不能控制戰場,政治不能配合軍事,形成政治軍事脫節,不能彼此掩護。
六、軍事上:受抗戰之影響,陳陳相因,既不研究也不改進,處處以抗戰之戰略、戰術對付共匪,以致形成處處受制於敵。
七、東北未劃分軍區,因此在總體戰之下,一切均無計畫,打到那裏算到那裏,遲到那裏守到那裏,以致形成進退失據。
八、勝利沖昏了頭腦,一切自以爲是,政治上、軍事上均不研究、不檢討、也不求進步,一切敷衍了事,言會議則會而不議,議而不決,決而不行,言人事、經理等問題則均在「等因奉此」中轉圈子,何能應付共匪?!
九、由於人事之不平,形成黨政軍不能協調合作,彼此傾軋攻擊。
十、最高統帥於三十七年春夏間,叠經指示東北剿總,考慮將東北兵力轉用於關內各戰場之準備及實施之時機。衞立煌戀於個人之權位,未能貫徹最高統帥之意圖,猶疑不決,行動遲緩,指揮無方,招致失敗,使國家數十萬大軍,斷送於一旦。